了罢?怪道有心思与微臣说笑。”
此话一出,三皇子突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半晌,才从后槽牙咬出几个字:“谁说本殿下是说笑的?”
季濉的笑意在脸上慢慢凝固,瞥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低声道:“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上马车回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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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刺杀孟良誉?!”季濉不由地提高了音量。
季濉现下不仅可以肯定三皇子一定在那间禅房里碰到了贵妃,知道了她与孟良誉的奸情,甚至还被刺激得疯了!
用他的猪脑子想出了个狗主意。
季濉收敛自己的神色,扯了扯唇角:“殿下英明果敢,乃大周之福。”
“只是……事关大周首辅,干系重大,须得三思而后行,微臣倒有几分愚见,殿下可愿一听?”
三皇子坐于上座,拳头握得很紧,面露不耐:“有话便说。”
“孟良誉到底是一朝首辅,即便刺杀成功,你我二人也断不能全身而退,微臣蝼蚁之躯,死不足惜,只怕届时波及殿下……”
三皇子仍旧皱眉看着他,“季兄既然如此说,是别有良策?”
季濉不答,只问道:“殿下可还记得去岁大皇子中元节宫变?”
三皇子不解:“提那逆臣贼子作什么?”
季濉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那可是孟大人的杰作,我们何不故技重施?”
皇帝病重,孟良誉把持内阁,拒大皇子请见皇帝的请求,逼他谋反,并以此一举除掉了储君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皇后母子,嫁祸给大皇子。
“上回尚有齐翰祯那逆贼送死,这回却如何制造宫变?”
“殿下可记得下月初有一批要犯会在城外安都山处决,按例会有朝中要员前往观刑,想必殿下有法子让孟良誉前去,届时,若人犯突发暴乱,殿下所辖千骑卫便可武力镇压,暴乱一旦发动,损伤自然在所难免——”
三皇子眸光一亮,转瞬却又湮灭:“找人伪造一场里应外合的暴乱并不难,可本殿下手下千骑卫只有八百人,负责押送处决人犯的左右领军却有近两千人,即便我挑选其中精锐,胜算也实在渺茫……”
“殿下还有我。”季濉看着三皇子,微微笑道,“微臣可派三百神武营精锐,于当日趁乱乔装攻入,便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好!就按大将军说得办!”三皇子拍案而起,却被季濉上前拦住,他单膝跪地道:“殿下且慢,臣尚有一事请求,神武营与殿下的千骑卫不同,值更甲胄在下值时需向兵部点验交割,还请殿下赐臣铁甲三百副。”
“放肆!私制铁甲乃谋逆大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三皇子呵斥道。
“殿下息怒,请听臣说完,臣并非要向殿下索要兵部在册的玄铁铠甲,只是想请您向英国公借兵部库房所存战俘残甲一用,事成之后便即刻归还。”
战时缴获的残甲不像在编铁甲需每日清点,只在岁末交于工部重铸时,才会逐一盘验。
兵部尚书正是英国公嫡子姜弘,也是三皇子的表弟,他若开口,此事倒也不算难办,三皇子思忖良久,低声应下了。
季濉本以为此计纵有疏漏,左不过是收拾残局时需费些周折,却不料这场仗,尚未看见刀光便已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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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季濉领神武营在宣武门巡逻,左右领军早已押送人犯出城,眼见午时三刻将至,却始终没有看见孟良誉的身影。
午时三刻过后,城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派往城外的士兵仓惶地从马背翻滚下来,在季濉耳边低语急报,闻言他脸色骤变,垂首向士兵吩咐了几句,后者重上马背,驶出城门,只片刻,竟缓缓退了回来。
城门外响起齐整的铁靴踏地声,铁甲森然的神枢营缓慢而强势地列阵压入,精铁面甲下透着迫人的肃杀之气,在逼退守城将士一大截后,稳稳地停下了。
阵列忽而被一骑于马上的紫色官袍之人分开,他幽幽打马上前,季濉面色仍然镇定,微笑着拱手行礼:“敢问首辅大人,出了何事,竟劳神枢营出动?”
孟良誉面色铁青,立于马上,手持明黄色卷轴,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呵道:“奉陛下旨意,三皇子勾结兵部尚书姜弘,私存铁甲三百副,意欲叛乱!大将军季濉牵涉同谋,一并压入刑部大牢候审,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神枢营重甲兵霎时将季濉等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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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村庄。
林臻坐在农村院落外面,看着山间院落里的点点灯火,心里却丝毫不能平静。
自季濉将她们送来田庄,已半月有余,此处远离京都,消息闭塞,但她直觉似有大事发生,且与上回在大觉善寺发现的密道有关。
五月的夜晚已有些闷热了,这让林臻心下更觉烦躁。
“阿姐,原来你在这儿,教我好找。”林玥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侧头对她笑,她的眼睛更像父亲,是略微上扬的丹凤眼,妹妹的眼睛更像母亲,一双明媚的桃花眸,此刻正笑眼弯弯,像一汪清泉自她心底划过,将那些烦闷驱赶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