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茹芸咬紧牙关,只闭口不言,唯恐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茹芸,夜深了,该睡了。”
见她不言不语,宁士禄便伸手去拉她,曲茹芸挣扎间膝盖不小心撞到他腿间。
那里空无一物。
宁士禄即刻变了脸色,曲茹芸好不容易抑制下来了的情绪也再度崩溃。
她以为自己才是世上最爱他的人,哪怕,哪怕他身子残缺……
这应当丝毫不影响她的爱才是啊!怎会这样?
胃里泛上来一股恶心,她想吐又想哭。
为什么她费尽心力争取来的,不过是一场空,她以为她只是毁了林臻。
她也毁了她自己。
第47章
从永安侯府出来,马车并未驶回林府,而是去了城中皇家寺庙——大觉善寺。
林臻绣着竹叶纹的裙摆缓缓落地,她疑惑地看向季濉,后者还未开口解释,已有小厮趋步赶上前行礼:“三殿下已在院儿里等候多时,二位且随奴才来。”
为了便于皇亲显贵祭祀,大觉善寺是唯一一座建在城中的寺庙,它虽地处闹市,却独得一方清净。
喧嚣红尘被一堵高墙远远隔绝在外,只余袅袅梵音。
林臻季濉在小厮的带领下,穿过前殿巍峨庄严的金身宝相,沿着鹅卵石铺着的小径,一路来到后院的八角亭里。
“臣来迟,还请殿下恕罪。”季濉道。
三皇子打断季濉的礼,摆手道:“不迟不迟,母妃还没到,这位是——嫂夫人?”
“二位大婚之日,正逢我有要务在身,没能亲去庆贺,季兄与嫂夫人可莫要见怪啊!”
自家表妹姜玉嫦与季濉的婚事未成,碍于母妃与舅父荣国公的面儿上,他也不能再前去参加季濉的婚典。
季濉嘴角微扬,下意识瞥向林臻,见她面色平静,他不露声色将那抹笑意收敛,轻咳一声道:“殿下言重。”
季濉携家眷赴宴,三皇子并不觉冒犯,相反,他恰恰认为这是季濉把他当作自己人。
孟良誉位高权重,势力盘根错节,如同一座大山沉沉压在三皇子的身上,又时常以恩师自居,对他这个堂堂皇子随意训诫斥责。
如今尚且如此,若他朝父皇将他钦定为辅政大臣,即便日后登基,他也要活在孟良誉的掌控之下。
这教他怎能甘心?
而季濉则完全不同,他是新秀独起,根基尚浅。
于公,日后除了孟良誉,无论谁做了辅政大臣,季濉都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器,与之分庭抗礼。
于私,季濉同他一样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他更愿意让这样的人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退一万步,即便日后他生反心,对付起来也比孟良誉要容易得多。
他早知季濉与孟良誉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他坚信,普天之下的人,皆趋利而聚,利尽则散。
季濉今日的应约,便证实他是对的。
二人寒暄半晌,一小僧上前添茶,不留神将茶水洒在季濉身上。
三皇子拍案而起,小僧哆嗦着跪倒在地,季濉眼神冰冷,三皇子横眉竖目,林臻开口道:“还不领我们前去更衣。”
闻言,三皇子愤愤坐回原位,不耐地呵斥小僧道:“还不快去!耽误了本殿下的事你吃罪得起!”
小僧叩头谢恩,一路将二人引去禅房。
那禅房是一处偏僻所在,走了大半晌,好在内里雅致整洁,才让季濉将心火压了下去。
林臻将僧人送来的衣裳轻搭衣桁上,在松开指尖的一瞬,她变了脸色。
衣桁为单木所制,挂上衣物后总难免会轻微晃动,而林臻面前的这架,则始终牢牢地,纹丝不动地杵在地上。
“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