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灶房又扩了不少,林书晚添了好几个炉子,这会鸡丝粥虾饺皇之类的吃食都架在炉子上热着,只等食客点餐,这些吃食就能立马送上桌,甚至连蛋黄酥,她都烤了一大炉子,这会正一个个整整齐齐的落在木匣中。
只有玉兰饼跟生煎锅贴这些吃食麻烦些,需要先做,毕竟这些吃食只有刚出锅的味道最好。
林书晚两人一前一后踏入灶房,“秦娘子,快把生煎下锅,我方才可是听见不少人都点了生煎锅贴。”
闻言,秦语愣愣地站在原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娘子,不如我今日就从食肆离开吧,如今我叔父知道我此处,日后肯定还会来,恐怕会影响食肆的生意。”
话音一落,林书晚只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开始炸玉兰饼,手中的加长的木筷子飞快的拨弄着油锅里头一颗颗圆滚滚的饼,很快原本白色的玉兰饼就镀上一层金黄,筷子拨弄的时候还沙沙作响。
炸物霸道的香味在弥漫在灶房中,秦语见她一言不发,有心再说上两句,被薛娘子一把扯住,“外头人都坐满了,快把生煎下锅,旁的等朝食结束再说。”
秦语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谨哥儿手中举着一沓纸就风风火火窗口探出半个脑袋,口中还在不停地嚷嚷着,“阿姐,二十份锅贴,十五份生煎,还要好多玉兰饼,姑母让你快些。”
他一把将手中的单子塞到秦语怀中,又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食肆外头还排了不少人呢,我得去招呼外头的食客。”
厚厚的一沓单子,显然是前头生意忙不过来了,秦语默默地将单子摆在桌上,一把掀开林书晚寻了铁匠特制的铁锅,麻利地给锅底刷上一层油,把一早包好地生煎一颗颗整整齐齐摆在锅底。
没一会,一份份朝食如流水一般从窗口端出,送到各位食客的餐桌上。
等到吃食摆在桌上,林记的食客一眼就瞧见一枚枚个头小巧圆润的糕点摆在玉白色的碟子上,外皮金黄,光瞧着就十分喜人。
“这便是蛋黄酥?味道确实不错,外皮酥脆,里头的蛋黄沙沙的还带着奶香。”头先拿到蛋黄酥的食客,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人三两口将蛋黄酥咽下之后,坐直了身子,就冲着不远处的姜婉喊道:“姜掌柜,这蛋黄酥还有吗,若是有,我要十个。”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蛋黄酥是按盒卖的,一盒八个,一百五十文一盒。”姜婉应道。
那人沉吟片刻,琢磨着家中的人口,心道一百五十文倒也不算贵,“那就劳烦姜掌柜给我包上两盒。”
“好嘞。”姜婉连声,扭头就让青芜去灶房包上两盒蛋黄酥。
旁人瞧着他一下就买两盒,心中诧异,但都是吃惯了林记的人,自然不会质疑林书晚的手艺,“这蛋黄酥是什么味道的?”
“酥香可口,奶香浓郁,里头的红豆沙绵软细腻,尤其是最里头的蛋黄,也不知道林娘子是怎么处理的,沙沙的舌头一抿就碎了,美味,当真是人间美味。”那人回味着方才蛋黄酥的滋味,面露满足之色。
“那我也要两盒。”
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今日晨起林书晚烤得蛋黄酥就卖空了。
说来也奇怪,往日林记得生意再好,也是要忙到巳时末,可今日不到巳时三刻,林记一早备下的朝食就卖空了,甚至还有不少来晚的食客没吃上。
林书晚满心诧异,问了周婶娘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今日秦文兵在食肆门口闹了一场,引了不少路人来看戏,临了骤然听见林记每桌都送两块蛋黄酥,也就一窝蜂的涌进食肆里头。
这消息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爱看热闹果真是人的本性,林书晚笑着摇了摇头,今日秦文兵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娘子,我……”
不等秦语说完,林书晚就打断了她的话,“秦娘子,你信不信你前脚从我林记离开,后脚就会被人绑上花轿?”
秦语骤然脸色苍白,摇了摇头,嗫嚅着开口,“可娘子,若是我叔父再来闹事,该如何是好?”
“闹事?今日之后恐怕他就没机会了。”林书晚想起先前惊鸿所言,摇了摇头。
此时林书晚口中的惊鸿正尾随在秦文兵身后,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鬼鬼祟祟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才抬手敲门,很快木门从里头被人拉开,他闪身钻入其中。
惊鸿跃上墙头,循着秦文兵的踪迹,轻盈地落在屋顶上头,就听里头传来两人的交谈。
“那臭丫头如今跟着林记的东家,翅膀硬了我的话都不放在耳中,我原本想着把她嫁给李家那老头,捞上一笔,先把欠的债还了,再逼着她把林记的菜谱写出来,到时候我再高价把这菜谱,卖出去同你一起离开廉州,寻个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好好生活,可如今那臭丫头软硬不吃,锦娘我该如何是好。”
透过瓦片的缝隙,惊鸿瞧见秦文兵同一位貌美妇人相对而坐,虽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也知道他如今心情不佳,忽而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就看见王铮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那位焦郎君。
与此同时,屋内那位唤作锦娘的妇人,在秦文兵疑惑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拉开门。
“秦兄好手段,若不是锦娘是我的人,你当真都要把我骗过去了。”王铮鼓着掌从外头进来,脸上的赞赏之意不似作伪。
“你是谁?什么叫锦娘是你的人?”秦文兵不敢置信地望着站在王铮身后的锦娘,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往窗口挪去。
大抵是觉着他逃不出去,王铮捋了捋袖子,坐在秦文兵先前坐的地方,手一招,锦娘就上前倒了杯热茶,王铮端起茶杯才接着道:“我是何人你不用知道,其他的意思便是,锦娘是我安排来接近你的,还有焦郎君也是,另外来福赌坊也在我名下,原本呢只是想让你把秦语骗出来,然后就放你自由,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肥,还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误会,都是误会,今日此举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那丫头对我的态度罢了,明日,明日我一定把那丫头骗出来!”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文兵心知此人不好惹,赶忙笑着解释,眼睛还在不停地转着,似乎在寻找能逃走的地方。
王铮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笑道:“误会?可惜了,我这人不会相信同一个第二次,锦娘杀了他。”
话音一落,锦娘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就朝秦文兵刺去,他心头一跳,身子用力一扭躲开要害,整个人从窗口滚了出去,随即忍着痛朝门口跑去,身后的脚步声却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