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书晚心中一惊,抬头瞧了眼秦语,拍了拍谨哥儿的脑袋,让他去隔壁寻源哥儿,顺便把周钱二位婶娘喊来,她瞧着谨哥儿跑没了影,琢磨了好一会,才将方才谨哥儿所言告诉秦语。
此言一出,灶房一片死寂,秦语沉默着放下手中的擀面杖,擦了擦手就往前厅去了,林书晚叮嘱薛娘子盯着炉子,也跟着她一同去了前厅。
人还没走近,林书晚就听见里头传来笑声,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媒婆将人夸出花来的话,“这就是秦娘子?模样周正,珠圆玉润的指定是个好生养的。李东家我也见过,年岁虽然大了些,但年纪大的会疼人,秦娘子你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自然吃不了苦头。”
“年岁大的意思就是能当我们秦娘子的爹么?”林书晚冷哼一声,一把撩开门帘,身后跟着背后挂着长刀的惊鸿。
“李记糕点的东家,今年都快六十高寿了,我家秦娘子才多大岁数,王媒婆你这钱赚得不亏心吗?”林书晚沉着脸,一步一步逼近王媒婆。
眼见谎话被戳破,王媒婆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想着秦文兵承诺自己的银钱,又硬着头皮笑道:“这秦娘子无父无母,家中又没资产,能得李东家青眼实属不易,她嫁到李家不就是享福的吗,总比日日在这食肆里头抛头露面来得强。”
“我不嫁,既然李记东家有你说得这般好,不如你自己嫁他如何,正好我听说王媒婆寡居在家,你们一个寡妇一个鳏夫,岂不是绝配?”秦语面沉如水,难得说话不留半点情面。
这番言论气得王媒婆脸色涨得通红,哆嗦着手说不出半句话。
“你这逆女,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家你不嫁也得嫁。”就在王媒婆甩袖要走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喝。
第88章推出新品
◎跑了?◎
铺子门口人潮涌动,秦文兵费力地拨开挡在最前面的两人,急头白脸地指着秦语就骂。
原以为他拿身份压人,秦语就会如往常那般跟着自己乖乖回到秦家待嫁,不料她只是斜着看了他一眼,冷笑着开口,“父母之命,我阿爹阿娘早在去岁就得了急病走了,何来父母之命,难不成是昨夜叔父亲自下去问来的?”
秦语说着话,冷冷的目光上下扫过秦文兵,实在没忍住又继续输出,“不过就叔父这样的,就算在我爹娘坟前磕破了头,他们应当也是不想见你,毕竟当初二老病重,我求上门想问您借些药钱,却被您赶出了门,我以为自那日起,我们两家就算是断了往来。”
话音一落,人群中传来唏嘘之声,也正好有跟秦家相邻的人在围观,出声应和,起先声音还算小,慢慢的越来越大。
“秦娘子说得不错,那日我瞧得清清楚楚,她哭着被人推出了门,这秦郎君还说呢,往后都不要秦娘子上门。”
“是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方才我听王媒婆说秦娘子的叔父,我还纳闷呢,秦郎君成日在外头赌钱,什么时候还有闲心给秦娘子说媒了。”人群中又是传来一声。
……
到底是秦文兵先前做了亏心事,都不用匆匆赶来的两位婶娘出手,单就秦语一人,三言两语间就让他言语上落了下风。
实在没法反驳的秦文兵脸红耳赤,可他又实在舍不得那些聘礼,加之他还有别的打算,只得继续强撑着笑脸,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抹了把眼尾,就开始哭诉自己的不易,“语姐儿,先前确实是叔父不对,但那时海哥儿急着交束脩,我手中也没闲钱,加上你婶娘又是个抠门的性子,我这才忍痛把你赶出门,如今回想起以往,日日都在受锥心之苦,这才豁出去老脸替你寻了这门亲事,方才是王媒婆弄错了,不是李记东家,是李记的少东家,年岁同你相仿,要娶你回家做正头娘子呢。”
“对对对,秦二郎说得没错,方才是我弄错了,哎,您瞧我这张记性,前面说得好好的,转头就忘了,确实是李记的少东家,秦娘子您是不知道,那位少东家长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学识也十分不错,听说去岁考中了秀才,还能给家中的铺子免了不少税收呢,娘子手艺又十分不错,夫妻联手自然能让李记的铺子更上一层楼。”王媒婆对上秦文兵的目光,霎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当即笑盈盈地凑上前来,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感人肺腑,可惜早在秦语被他赶出家门那日,她就看透了秦文兵的嘴脸,唯利是图,今日来此必然是对自己有所图谋,“你莫要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嫁人的。”
闻言,秦文兵心头一窒,火气就涌了上来,又不敢惹怒秦语,只好转头指着林书晚怒骂,“林娘子,你身为女子却日日在外抛头露面,实在让人不齿,今日我势必要将语姐儿带回去,不能再让她与你为伍。”
林书晚听着这话都快笑了,若不是今日惊鸿同自己说了秦家二郎这些日子以来的事迹,她还当真以为此人是一位爱护家中后辈的长辈。
事到如今,林书晚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抬手拉住想要同秦文兵理论的秦语,“我有一事不解,还请秦家叔父解惑。”
“你说,看在你给语姐儿开了不少工钱的份上,我自然尽力回答。”秦文兵一抬下巴,倨傲地开口。
林书晚眼眸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听闻秦家叔父除夕那日欠了来福赌坊三千余两的赌债,原本是要砍掉一只手才能出来,可今日我瞧着您倒是完好无损,甚至还能替秦娘子寻上一门好亲事,您当真是好手段。”
“那是自然,我是何人?”秦文兵只听出林书晚在夸赞自己,全然没有瞧见王媒婆给自己使的眼色,志得意满地笑着。
话音一落,人群中嘈杂出声,尤其是同秦文兵离的近的几位小娘子,往后撤了两步,同他拉开距离,眼中满是不屑。
憋了好一会的钱婶娘,得了林书晚的许可,抬手就把王媒婆推搡了出去,随后跟护崽的母鸡似的,将秦语护在身后,指着两人的鼻子就骂,“黑心肝的东西,当初你吃绝户也就罢了,毕竟那也算是你们老秦家的祖产,可你这鳖孙千不该万不该,把心思打到我们秦娘子身上,还你是何人,不要脸的王八犊子。”
“是啊,听过卖女求荣的,这卖侄女的还是头一次见,真是长见识了。”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嬉笑声。
听着此言,秦文兵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林书晚的圈套,霎时整张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果真是商人,巧言令色。”
“至少我赚得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您占了秦娘子的家产,如今还想把她嫁给年过六十的人当填房。”林书晚站在台阶上,脸上的笑意散的一干二净,沉着脸的模样颇有几分江昱枫的气势。
秦文兵霎时就在气势上矮了一截,举着手哆嗦了老半天,结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先甩袖离开,王媒婆见势不好,也跟在他身后匆匆离开。
等到他钻入人群不见踪影,林书晚扭头瞧了眼惊鸿,惊鸿了然,转身回了铺子。
“今日扰了诸位用朝食的兴致,我们食肆决定每桌的食客送上两枚林记的新品吃食蛋黄酥。”林书晚笑着将门口的食客迎入铺子里头。
此言一出,食肆里头的食客,小小的欢呼一声,“林娘子大气,若是以后那王八犊子再来闹事,我们必定不让他进门。”
“那便有劳诸位了。”林书晚笑盈盈地应道,随即领着秦语就往灶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