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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罪（第2页）

苏白薇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那双眸子却静如止水。她迎着莎丽尖锐的视线，声音清冷：“紫云剑主在此专候，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莎丽冷哼一声，向前逼近一步。一股剑气骤然激荡开来，震得头顶槐叶簌簌飘落。她目光灼灼，钉在苏白薇脸上，“我问你！他到底……还有几年可活？”

苏白薇眼睫低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被这句话刺中，旋即又抬起眼帘，目光平静无波：“这个问题，神医不是更清楚？”

“神医？”莎丽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透顶的事，短促地冷笑一声，“他要是肯让逗逗碰一下脉门，我用得着来问你？”

“他既不愿你们知晓，”苏白薇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我便不能多言。”指尖在木槿臂上轻轻一按，示意离开。

“你……”莎丽被她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激怒，声音陡然拔高，厉声喝道，“站住！”

苏白薇应声止步。

莎丽胸中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苏白薇！看着他为你伤得体无完肤，看着他为你耗损寿元！看着七剑兄弟为他忧心如焚，寝食难安！甚至……看着他为了你与我争执反目！”她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你满意了吗？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

苏白薇身子一晃，倏然闭上眼，长睫剧烈地颤抖着。木槿转述的那句“我的命，自己担”在耳边回响，她仿佛能看见他说这话时那孤绝的神情。袖中攥紧的拳头，指甲已深深嵌进皮肉，渗出血珠。再次睁眼时，眸中只剩一片沉寂。没有言语，她抬步便走。

“回答我！”莎丽厉声断喝，紫色身影如疾风般掠过，拦在苏白薇面前。她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人焚为灰烬。

苏白薇抬起苍白的脸，迎上那噬人的目光，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所以呢？紫云剑主，是要杀了我解恨么？”

“你以为我不敢？”莎丽怒极反笑，手腕一翻。

锵！

紫云剑出鞘，杀意凛然，周围的蝉鸣音骤止。

木槿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苏白薇身前，双腿发软，却牢牢钉在原地。

“让开！”莎丽声音冰冷。

木槿声音发颤：“紫云剑主，有话好好……”

哀求的话尚未说完，莎丽手腕轻抖，一股柔劲送出，将木槿轻轻推开数步，更顺势点中其穴道，令其僵立当场。下一刻，紫光乍现，剑锋带着刺骨寒意，抵在苏白薇颈侧。凌厉的剑气激得她颈边发丝狂舞。

“不要！别冲动啊！”木槿吓得魂飞魄散，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

苏白薇却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近乎解脱的平静，仿佛等待已久的审判终于降临。

莎丽看着她这副引颈就戮的模样，胸中翻腾的怒火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憋闷得几乎炸裂。她终究不能真的杀了她。

“你……”极致的愤怒下，莎丽的声音微微变调。她强压着喷薄欲出的杀意，字字从齿缝中碾出：“你也配死在紫云剑下？你的命，是他拼死护下来的，那就给我好好活着！”目光狠狠剜过她的脸，“但苏白薇，你给我记好了，若跳跳他日……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方才跳跳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在眼前闪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她强行咽下猝然涌上的哽咽，“哼！他好，你好！他若不好……”莎丽反手一振，一道凌厉的紫色剑气激射而出，狠狠劈向院中石桌。

轰！

其中一块碎石擦过苏白薇的脸，划开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滑落，在她浅绿的衣襟上洇开一点刺目的红。

“我莎丽定要你，生！不！如！死！”最后这句警告裹挟着剑气与恨意，重重砸下。她再不看苏白薇一眼，决然转身。紫衣在劲风中翻飞，脚步却是一个踉跄，她强行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蝉鸣声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木槿看着苏白薇脸上蜿蜒的血痕，又想起她方才闭目待死的神情，心中蓦地一酸，竟像极了她口中那些“心不自救”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