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朕没有误判,那么朕在怀疑什么,又想要证明什么。
纪凛只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身影,他盯着这个身影骤然心悸起来。
朕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靳明祈重病在床,冯际良的紧急军报千里抵京,言说赵平川以军挟政、拒不发兵,朝野上下震怒,就在这时,身为赵平川的岳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郑尚舟写了封信。
那封信不是给千里之外的赵平川的,而是给他的大女儿中宫皇后郑念婉的。
这封信最终没有落到明懿宫,而是被时任御史大夫的林禄铎截在半路,见到信中内容惶惶不可终日,冒着打搅皇帝养病的风险送至榻前,上面只有一句话——
“易主。”
郑尚舟的笔迹靳明祈熟悉得很,当即暴怒,将郑尚舟逮捕入狱,刹那间朝堂哗变。
这就是怀霜案的最后一罪——密谋逼宫罪。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没有。
靳明祈缓缓松开手——就算冯际良撒了谎,可信是真的,谋反是真的,赵平川抵御边疆不利是真的。
朕,又有什么错!?
他松了一口不知何来的气,整个人都快瘫软在龙椅上,懒怠地摆摆手:“舟车劳顿,又让你陪朕说话,惟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臣分内之事罢了。”纪凛起身,“臣告辞。”
他走出乾安宫,松开手指,才发现掌心几乎都渗出了血迹。
他状若无事般甩了甩手,拢着袖离开了这片是非地。
*
府上比纪凛想得要热闹。
韦正安那边前脚被夏渊约了出去,靳相月后脚就进了纪府大门,她得知赵敬时身份已经在纪凛面前暴露,直接光明正大地上门护兄,就连纪凛进门都没让她回头一眼。
“哥哥,你吃一口这个,这是安南特意上贡的新鲜水果,咱大梁境内都没有呢。”
靳相月鲜红色的指甲一头扎进水果的皮肉里,汁水沿着破损的痕迹流出,看得赵敬时比自己杀人还心惊肉跳。
“你小心些。”赵敬时警惕地看着她那细长的指甲,“别刺到自己。”
“放心吧,我照顾你肯定是要照顾好好的,总比某些人强。”靳相月剜了一眼刚刚回来的“某些人”,“我一会儿给你剥好了放在盘子里,你口渴时就吃一颗,有助于早日恢复。”
“其实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没看出来啊,哥你比原来瘦多了,多吃点补补肯定没错。”
“咳咳。”纪凛实在看不下去了,“懿宁公主。”
靳相月像是才看见他,阴阳怪气道:“哟,本宫当是谁回来了,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纪凛纪大人吗?督军做的威风吗?进宫想必领到不少赏赐吧。”
纪凛面不改色:“公主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直言!?”
靳相月蓦地蹦了起来,险些打翻了那一小盘安南贡果,吓得赵敬时手忙脚乱地把小盘子拢进怀里。
“好啊,那督军大人不妨直白了当告诉本宫,”她细长的指头一伸,果核差点儿卡住赵敬时,“本宫的哥哥走时活蹦乱跳的,怎么回来就病病歪歪了!?”
“病病歪歪”面色红润的赵敬时:“……也没有很……”
“哥!!!”靳相月一跺脚,“你不许向着他说话,小时候你就护着他,现在你还护着!”
赵敬时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息怒息怒。
“纪凛,你要是没那个本事照顾好哥哥,那就把哥哥还给本宫!本宫自有地方安置他!”
“公主殿下。”纪凛无奈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总比某些人都要被安排定亲了好!”
纪凛脸色蓦地一沉:“你再说一遍?”
“我说某些人——”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