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察觉到有奇怪目光落在她脸上,后知后觉这话很有歧义,赶忙解释。
“不是,不是因为朋友订婚了才喝的酒,是在朋友订婚宴上喝的酒。”
“哦——”闻昭长长应了一声,似松了一口气靠坐在沙发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当然是……女性朋友了!不过严格来说,我也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是朋友了……”
“朋友就是朋友啊,怎么会不知道还算不算是朋友了呢……”见她想说,闻昭便追问下去。
“你相信前世吗?”
闻昭看了一眼,堂屋中央本该挂着观音神像的地方:“我……本该是不信的,可是如果不是怪力乱神的话,又该怎么解释丧尸的出现呢,也许这个东西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姜早低头,目光如有实质般地盯着面前的炉火,娓娓道来。
“我曾经有一个闺蜜,好到形影不离,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相约考到了临海大学,我的幽闭恐惧症除了你也就她知道了,高中的时候我敏感、自卑,又经常被同学欺负。在又一次放学后值日的过程中,我被恶心的男同学关进了微机教室,还拉下了电闸。”
“我的幽闭恐惧症发作的时候,是她出现救了我,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甚至是一下子问我借我的全部积蓄要在临海市买房子,我也都毫不犹豫地转给她了。”
“直到——”
“丧尸爆发,我们被困在小区里,结伴出去找食物,回程的路上被丧尸发现了,她摔倒了,我救了她,但当我因为救她被丧尸拽倒的时候,她和她的对象却带着我们一起搜寻来的物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霸占了我的房子……”
姜早说到这里,闻昭留意到她攥紧了拳头,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我恨他们,恨她为什么辜负我的真心,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了……”
闻昭轻轻扒开她的手,掌心里已经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指甲印。
“她不配做你的朋友,不要为了一些垃圾伤害自己,而且现在……”
闻昭抬头,和蒙着眼睛的她对望。
“你有别的朋友了。”
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但始终能察觉到有一道温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姜早唇边露出一缕笑意。
“所以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对你戒备心那么强,为什么囤这么多物资在家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曾经经历过。”
“我知道,我那时候就跟你说过,我从来没有因为你对我态度差而怪过你,哪怕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伤害了我,我也会觉得你是有自己苦衷的。”
蒙在姜早眼睛上的布条沁出了一丝水意。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跟你说这些,是个疯子、神经病、精神有问题?”
闻昭明显慌乱了起来,却不是因为她的问题,而是从她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
她仓促之间也顾不得拿纸,只好把人拥进了怀里,扯起袖子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别……别哭啊,怎么会呢,我只会心疼,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认识你,保护你,如果你一开始遇见的是我就好了,我绝不会……”
“绝、不、会、背、叛、你。”
闻昭一字一句,咬着牙,言之凿凿,既是在说给她听,也默默在心底下定了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决心。
姜早其实是不喜欢和人有亲密接触的,她信奉的是人和人之间必须要有边界感的那一套,但不知道为什么,靠在她胸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听着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却莫名觉得好安心,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也许是酒劲上来了,也许是哭累了,她攥着闻昭的衣服,有些昏昏欲睡,然后就听见闻昭嗓音里带着怜惜,低声说:
“我可能不是第一个知道你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但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幽闭恐惧症的人,姜早,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许多。”
在学校火海中的时候,她曾不小心暼到了倒在姜早旁边的办公桌。
那办公桌似乎是学生教室换下来的,木头都盘包浆了,桌面上用小刀深浅不一地刻着:
“姜早是大肥猪。”
“姜早是个大傻*。”
“nc,赶紧去死。”
“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