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红了眼眶:“妈妈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你每个夜晚都可以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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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姜早和姜五妮在洗碗,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次拿回来的药应该够你吃一个月的。”
自从看见她和闻昭带着伤回来后,姜五妮的心里总是不痛快,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那丧尸有多凶残她又不是没见过。
“枣儿……”
姜早知道她想说什么。
“药都先放我那里,吃的时候我再拿给你,吃完了我再出去找。”
姜五妮刷着锅的手停了下来:“枣儿……我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赘了……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药,我是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早晚都是要……”
姜早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我都说了,药的事你不用操心。”
眼看着她要走,姜五妮又急道:“那那孩子呢,刚才大家都在,有些话我不好说。村长家那个媳妇,我见过,人是挺面善的,说是从外面找的,多半是买回来的,本来就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又只留下了两个孩子,这世道,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可怎么活……”
“闻昭说了,等她伤好后,会带他们去东远市的幸存者基地。”
“话是这么说,这离东远市那么远,外面还有那么多丧尸,我瞧着她那么小却那么懂事,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你,也是没人要,嫌弃你是一个女孩要把你溺死,我才抱回来……”
“枣儿,你就当行行好,留下她们吧。”
姜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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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拉开阳台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闻昭也在,她坐在阳台护栏上,双腿悬在半空晃荡着,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姜早。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一旦下起雨来就是连绵不绝,可一旦放晴了也是晴空万里。
闻昭坐在阳台栏杆上感叹着“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星空,如果没有那些丧尸的话就更好了。”
没有人类族群活动的地方,也就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原始。
天气晴朗的时候甚至还能看见银河。
月光洒下来为万物加了一层柔光滤镜,远处的雪山在夜空下是银色的。
她喟叹的,却是姜早司空见惯的。
童年的时候,姥爷嫌弃她晚上看书费电,姜早便把小板凳搬到了阳台上借着月光阅读、写作、背单词、画画,挨打了也在这里偷偷哭,哭够了就踮起脚尖,眺望着那座她不知何时才能走出的大山。
姜早走过去,手撑在栏杆上。
也许是今天刚一起经历过生死,姜早竟然罕见地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还不睡吗?”
“睡不着,”闻昭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也是?”
“我是来守夜的。”
闻昭跳下了栏杆,一只手又被吊了起来,拿树枝固定着悬在胸前。
“我来守夜,你去睡吧。”
姜早不置可否,只是眺望着远处的雪山,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问。
“你去看过那孩子了?”
她进堂屋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睡梦中眼角还挂着泪痕。
“嗯。”闻昭轻轻应了一声。
“她还好吗?”
“她很坚强。”
闻昭说这话的时候轻轻垂下了眼帘,脸上的神色也稍显失落,她知道姜早是从来不爱听她说一些废话的,但她有些心里话也实在憋了很久,只能向今天一起行动的亲历者诉说。
“可是我……我今天居然杀害了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她徒劳地看着自已的双手,再也说不下去了,然后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换做是姜早,紧急情况下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她们并不知道那是小女孩的妈妈,就算知道,她已经变成丧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