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后者容易验证,只要让王初去打探一下洛阳宫里的消息就知道了。如果连王衍都能够打探到此时的洛阳宫里的情况,那就可以排除后者的可能性。
另外,红豆除了当日我发出信号后,出现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的身影出没,这点也让我很在意。
待王初与山海都离开后,我才靠在囚车上休息了一会儿。
此刻,我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旧的血痂已经重新累上了新的,一道道一痕痕,触目惊心。身上一旦有任何动作,便会牵动着伤口,带来伤口裂痂、皮肉撕扯的疼痛感。让我忍不住地倒吸凉气。
第二次,天将微微亮,我便被鞭声抽醒。这些时日挨了太多鞭子,让我此时一听到这个声音,便忍不住战栗。
高倦手持鞭子,懒洋洋地靠在囚车上。
“怎样?想好要怎么配合了吗?”
我抬起头看了高倦一眼,“我没有做过的事,如何配合?”
高倦不屑地嗤笑一声:“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个硬骨头。”
他捏着我的下巴,左右瞧了瞧:“你说说,这又是何必呢?突厥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一样可以给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柔弱的姑娘。若是打坏了,岂不可惜?”
我奋力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突厥人没有给我半分好处。只是,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能承认。”
“高将军有赫赫之功,难道就只学会了,对女人严刑逼供吗?”我毫不留情面地反唇相讥。
高倦登时变了脸色,恼怒道:“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我难道说得不对吗?是你们弄丢了城池,才害得洛阳失守。难道我们这些不幸留在洛阳的人,就有罪吗?高将军被突厥人泼了脏水,不去查明真相,便把鞭子落到了我一个柔弱女子的身上,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高倦啪的一声,将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囚车上。响亮的鞭声,让我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汉人。为何还要一心维护突厥人?”
我被高倦的怒火吓得心脏突突狂跳,若是刚才那一鞭子落在了我的身上,恐怕立刻就深可见骨。
我深吸了两口气,平息了一下。
这才开口:“正是因为我是汉人,才不能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否则,不是正好给了突厥人推脱的说辞?突厥人已经离间了我们的土地,如今,焉知不是又再离间我们汉人?”
“若是,如今求和是他们突厥人,破坏议和的是汉人。你说,如今这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天下百姓,会恨谁?”
其实我只是随口胡诌,想试试能不能免一顿鞭子。毕竟,我觉得若是苦肉计的话,我身上现在的这些伤,已经足够用了。
再挨,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没想到高倦幽幽叹了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生逢乱世,身不由己。我阻止不了两国议和,也阻止不了两国开战。可我唯一能做得,便是尽量为自己的家国,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可我若是开口攀咬洛阳宫里的那些突厥人,他们势必不会放过我。你为家国争取利益无可厚非,但是,你没有权利牺牲我。若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将领、君主,保护的家国,容不下我。我又为何要为了那样的天下而牺牲呢?”
高倦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被我的话说服了。
可他万不能想到,我说这些话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了,少挨一顿鞭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诚心诚意地强调道:“我只是想活命。”
高倦的眼中的光,在瞳孔中转了又转,这才低头垂眸,兴致缺缺地走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躲过了一顿鞭子。还好他是名儒将,能有耐心听我讲这两句,不痛不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