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应下了:“行。”
只是少年的骨子里还是不肯就这样让步,他又道:“只是无功不受禄,无禄也不好行功罢。”
说到这里,他又觉得是自己得寸进尺了,显得他过于小人了。他想着收回那句话,只是说出的话岂有再收回的理?他只能问敖郁要一样东西,这东西不能贵重,不然他便可以称得上是无耻了。但这东西又得是别处没有的,不然他怎么问敖郁要?
还好他反应快,常人没他这经历也想不出这样的说辞来。
他补道:“若是殿下能解阡箬心中一个疑惑。。。。。。”说到这里他特意停顿了,留下空白。
敖郁了然,这是问他要情报来了。他松松瘫在椅上,道:“你且问。若是我知道,定然没有隐瞒的道理。”
周阡箬道:“这世间有没有法子将女子变为男子?”
“有,”敖郁道,“投胎转世。”
这等同于是说了一句废话。周阡箬蹙眉道:“转世了就是另一个人了,和这辈子再也没有关系了。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有是有,但只存在于理论之中。”敖郁想了想,“人间是有法子能用灵物生造出□□的。你将身体里属于女性的部分挖出来,再用灵物填补上男性的部分。只是男子与女子身上的不同点太多了,没人愿意这样干,你以为人人都能同你一样下狠手挖自己的骨头?”
“那是不会了。”周阡箬摇摇头,“没有更合适的法子么?”
“数百万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能真正地实现性别的转化。”敖郁顿了顿,开了个玩笑,“除非你认得三界的造物主。”
周阡箬唇角打起卷:“也许认得呢。”
他行了礼,转身欲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身道:“阡箬还有一物相求。”
敖郁手指叩着扶手:“你又要什么?”
“阡箬想求一片龙鳞。”
独孤怜心口起了痛意。
那痛意一丝丝地侵上,他本没在意,谁料它逐渐扩大了攻势,像是层层海浪愈发汹涌地卷上来,或是越来越狰狞的裂痕。
这种痛感实在是熟悉,于是有了电光火石间的猛然顿悟。
回忆的碎片一闪而过。
“以镜共影——”
风从哪个时空吹来,拂在他的脸颊。他眼前一黑又是一亮,有人将一面镜子摆在他跟前,镜子里映出一个纤瘦的小孩,浓眉大眼、粉雕玉琢。
“双子同血——”
风从哪个时空吹来,带着鲜血的气息。镜中小孩的心口被真力拉出一缕血丝,同时他的心口一痛。痛意随着血丝的拉扯而扩大,他痛得浑身发抖,镜中那小孩却依旧一脸麻木。
“礼成——”
风从哪个时空吹来,柔得令他煎熬。他站着,强忍着痛意,站着一动不动。
镜中的小孩看着他,然后哭了,是那种刚来到世界的新生儿会有的哭声。他觉得好烦、好烦。但他很快发现他也在哭,他默不作声地流泪。他是疼哭的,到底是孩子,承受不住那样的剧痛。
他痛得心口结霜,镜子里的小孩望着那霜不动,也许是愣住了,也许是在费着劲,想着自己怎么凝不出霜来。
就在这时,镜子咔嚓一声,裂了。
裂纹布满镜面,镜中小孩的身影却没有扭曲,依旧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这是他痛晕过去之前,仅剩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