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似是不理解他的逻辑:“钱都给了再要道歉,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张言之目无焦距,望向前方熙攘的街道。
那里车水马龙,红色灯影连成细线,一逝而过,只余燃油的尾气成烟飘散。
就像这糟糕世界上,流言来时比风疾,过往匆匆,所掠之处寸草不生。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因为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在理智归位以前,感性已经代替他行动。
他不忍心看她处在风口浪尖。
给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让那人道歉亦是。
没有人比张言之更清楚人言可畏。
事实不重要。
人只会相信自己想看见的、想听见的。
心理学上把这种现象称之为:确认偏误。
谁撞了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怎么看。
他不希望她陷进去。
同样,这些他也懒得跟她解释。
“而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管这破事干什么啊!”她半恼半斥责:“就应该放开让我来!”
“……”张言之视线转回来。
灯影下,她眉眼明媚,嬉皮笑脸地主动请缨:“往后像这种和人吵架的活,还是交给我。”
“毕竟老娘我,长这么大还没输过。”她拍着胸脯。
“……”张言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骄傲,仿佛这是什么光彩到值得逢人就炫耀的事一样。
“你,”他停了两秒,顺着她的话题继续,像询问,更像困惑:“也会和人闹不愉快吗?”
“常有的事。”黎梨小手不在意地一挥:“那实在多了去了,我可经验丰富着呢。”
她如此潇洒豪迈,张言之不由得笑了笑。
“而且你放心,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嘴皮子厉害,一般没谁能吵过我。”
黎梨第一次看见他笑,不由自主也跟着扬了嘴角,再接再励道:“那会子也就是她冤枉我,我不想计较。”
“如果她后面敢说你一句,我绝对开骂!”
张言之目不转睛盯着她。
“你干嘛这个眼神,”黎梨佯作嫌弃:“我可没吹牛。”
“这样,下回。”
“下回有事你call我。”她酷酷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看我怎么保护你就完了。”
“你,保护我?”
“对啊。”黎梨点头如捣蒜,“到时候我一定让所有人知道,你可是归我黎吧啦罩的。”
夜风寒凉,一阵阵吹着。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睛很亮,漆黑瞳仁里仿若燃了火。
张言之渐渐收了笑。
心口的地方,痒意泛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萌芽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