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林臻靠近而呼吸微滞的齐瑜时立时摒除杂念,正色道:“跟着你?”
林臻微微颔首,接着问道:“你呢?可有人跟着你?”
齐瑜时缓缓摇了摇头,他的暗卫已尽数布置在李府附近,明日便要行动,若有异样,他早该收到消息才是。
再者,他们人已身在府上,若要监视,每个下人婆子皆可充作眼线,倒不必刻意隐在暗处,反而更易教人察觉。
林臻垂着头,轻叹一口气,道:“概是我思虑太重……”
“明日一早,我会想办法传消息出去,让他们确认无误再行动。”说着,他将手轻放在林臻小臂上,低声嘱咐道:“明日刀剑无眼,无论发生什么,切记以自身性命为重。”
“嗯,我知道。”
看顾好自己,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林臻自然明白。
“辛夷明日也会混进宴席中来,她会贴身护你周全。”
“……好。”
“永安侯获救后,会迅速转移去隐秘之处,陈府中留不得。”
至于是什么去处,齐瑜时未对她说过,她亦不曾问过。
永安侯是她的姑父,又是父亲至交,她自然牵挂他的安危,但此事,少一人知晓,对她,对永安侯,都有益处。
“他们不敢将私自圈禁永安侯一事公之于众,必然会在搜查上多有束缚,等势头过去,再送永安侯离开。”
齐瑜时在林臻耳边细细说着这些早在入李府前已对她说过多次的安排,不过是想让她放下心来。
见她呼吸均匀,睡意朦胧,他才缓缓将手拿开。
林臻就这么毫无戒备地与他同床共枕,他可以清晰得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现下他们身处险境,分明是危急艰难的时刻,他却只觉从容安适。
闭眼静待片刻,他还是背过身去了,他怕自己贪恋太过,会不舍,会后悔。
*
元宵夜宴。
李府将宴席设在前厅,各处点着琉璃彩灯,丫鬟们往来如梭,甚是热闹。
早起林臻已为齐瑜时穿戴整齐,将护心甲结结实实地贴身裹住,饶是如此,他坐在轮椅上,到底行动不便,林臻不免牵心,因而视线频频望去。
察觉到林臻的目光,齐瑜时遂向她投去安抚的眼神。
男女对席而坐,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视线交流,调侃道:“早就听闻知州夫妇伉俪情深如胶似漆,今日一见,果真如是,便是这咫尺距离,二人也要眉目传情。”
“这位夫人不知,陈大人的姻缘可来之不易,当年秦老夫子蒙受不白之冤身陷囹圄时,是陈大人携众学子请愿书与顺天府前击鼓鸣冤,生挨了三十大板,才让案件得以重审,还了老夫子清白之身,正因如此,夫子才舍得将唯一爱女许配给当时还是穷书生的陈大人!”
陈良骥夫妇的事迹林臻早熟记于心,听她们提起,便从容地点头回应了几句。
齐瑜时亦跟着闲谈应对,其中有一句,林臻却听得甚是真切。
“在下幼时便承老师教导,授业赐字,恩重如山,老师之品行,学生永世不疑。”
齐瑜时说这话时,目光是看着林臻的,四目相对,她几乎以为他是刻意说给她听。
“有知州大人如此夫君,陈夫人好福气啊!”
一旁妇人的搭话,让林臻顺势压下方才心中掠过的荒唐念头,他定憎恶父亲入骨,若知晓她真实的身份,即便是作戏,也不会愿意同她讲这样一番话。
前厅的宴席结束,李氏便将女眷们领去后院听戏,辛夷便是这时出现在林臻身侧的。
林臻知道,这是要行动了,她不由将手里的帕子轻轻握住。
果然,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从前厅传来一阵尖叫呐喊声,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皆凝眉面面相觑。
李氏叫停了台上的戏子,正要命丫鬟去前院儿查看,突然见许多人乱轰轰地涌进来,喊道:“有山贼!!快跑啊!”
山贼?!
李氏听罢就直愣愣地杵在原地,还是几个丫鬟拖着将她拉回屋子。
林臻亦在辛夷的保护之下退回房间。
此元宵夜宴乃李浦和为拉拢权贵富贾所办,特从府衙调来护卫以保宴席安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