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的手,半天没能得到回应。
郁不觉低着头,仿佛他面前站着的不是普通形态的祝隐之,而是女神忒弥斯,一手拿着天秤,一手拿着宝剑,蒙着眼睛。
而他单膝跪地,虔诚地等待审判的降临。
短时间内,郁不觉的思想坐上了过山车,他怕祝隐之拒绝,却也怕祝隐之不拒绝。
当然他的理想答案,是祝隐之心甘情愿的一声好。
但这之于他,仿佛比刮刮乐中最高奖金还要困难。
祝隐之沉默半晌,
终于将手搭上了郁不觉举僵了的手掌上,说了一声:“可以”。
郁不觉内心一怔,刹那间他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已经牵起了祝隐之的手,揽过祝隐之的腰部。
将人拉近到咫尺之间,带着祝隐之旋转进了舞池。
音乐轻柔,钢琴声像溪流一般在舞池之间徐徐流淌,郁不觉搂着对方的手也很轻柔,只是搭在上面,让祝隐之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因此,祝隐之轻声问。
“是我的肯定回答,让你不高兴了吗?或许我应该拒绝你?”
郁不觉赶紧否定。
“不,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一曲结束。轻快的鼓点声响起,钢琴演奏的声音逐渐加快,郁不觉揽在祝隐之腰部的手,跟着音乐的节奏,愈渐收紧。
他抬眼看向祝隐之的眼底,却发现祝隐之避开了灼灼的目光。
郁不觉了然地笑了笑,轻声提问。
“我想问祝师一个问题。我能在祝师的眼里看到世间万物,看到不远处跳舞的傅家姐弟,看到遥远处抑灵山的任务指示,看到你对不知身在何方的师父的担忧……”
郁不觉顿了顿,继续说。
“是否因为你看到的东西太多,你才看不到?”
音乐中加入了重鼓点和悠扬的小提琴声,犹如现场的几方势力鱼龙混杂,全部打着结掺杂在小小的舞池里,钢琴被各方势力挤压,声量越发减小。
“你才看不到,眼前的我?”
“我今天摘掉了眼镜,褪去了社畜班味儿,改变了发型,正在搂着你跳舞。”
郁不觉搭在祝隐之腰部的手掌收紧,将人严丝合缝得搂进怀里。
鼓点声和小提琴声依然在逐渐加强,但钢琴的演奏者,突然发力。原本并驾齐驱的音乐声中,钢琴的声音忽然变得炽烈、狂热,像一座沉寂了多年的活火山,正欲爆发。
“祝隐之,别看其他地方,看我。”
两个人的旋转的速度,随着音乐声逐渐加快。
最终钢琴家猛烈地重复弹奏几个重音,郁不觉的手掌不自觉地使劲。带着祝隐之转完最后一圈,直击灵魂的声音和提问一同砸向祝隐之,如同迸发的火山熔岩裹挟着大块山砾。
“只看我!”
音乐戛然而止。
祝隐之转得有些眼晕,手掌和腰部被郁不觉捏得发疼,他张开嘴急促地喘着气,气息和心跳声一样强烈。
此时他如郁不觉所愿,眼中所有的景物都被虚化,唯独只能看见郁不觉的脸。